黃粱夢

《紅樓夢》告訴我們：凡是真心相愛的，最後都拆散了；凡是胡亂混搭的，最後都團圓了。

《西遊記》告訴我們：凡是有後臺的妖怪，最後都修成了正果；凡是沒後臺的，都被猴子打死了。

《水滸傳》告訴我們：只走白道不行，只走黑道更不行；要走得走黑白兩道，官商或官匪勾結的道。

《三國演義》告訴我們：精兵強將只能一時輝煌；兵多將廣才能做得天下。

這是最近在網路上流傳的信中看到的，覺得寥寥數語，點出了這些故事背後的精神。不只是紅樓夢，中國的古典小說，都有點像是百年孤寂般的魔幻寫實。紅樓夢的一開頭，和尚與石頭的對話就暗示了，這並不是一個真正發生的故事，只是我們這些讀者，仍然跟隨裡面的故事起伏，看完了滿紙荒唐言。

這四本書，除了紅樓夢，小時候都看過了，最近這一年，回味了一下。還是很有趣，讀了這些書之後，會想去接受一些周邊的資訊。像是劉心武寫的紅樓揭密，當然爭議很多。從他的看法，紅樓夢是圍繞著秦可卿展開的，整部小說描寫的，就是要推翻乾隆的陰謀。像是柏楊的資治通鑑與金融陰謀論的名著貨幣戰爭一樣，都招致猛烈的炮火，主要是來自於學院派人士。我個人蠻相信某種程度陰謀論的存在的，但是陰謀編的太細密，就有失真的感覺。專業人士的不滿我能理解，一來是覺得他們真的寫錯，有明顯的謬誤之處。而另一部分是看他們名利雙收，更不開心。其實學術性的東西，就是不會那麼有趣，像是我的論文…

李敖當然比柏楊有學問，可是他沒有想過要翻譯資治通鑑這件事。喜歡看柏楊版的人，很大部分是喜歡他辛辣犀利的評論，但是以這點而言，罵人的藝術家李敖，難道會比較差。所以梁實秋也說，他翻莎士比亞，是因為他沒文才。有文才的人，都自己寫書去了。柏楊曾說，林語堂是語言大師，他原本可以翻譯紅樓夢的，但是跑去寫了一部沒人看的京華煙雲。遺憾地是，也許我們沒有機會，看到李敖版的資治通鑑，雖然他寫的其他書，也是很棒。

最有感觸的是最後一句，紅樓夢是學術界的最愛，因為有許多事情可以考證。但是如果說一般人的最愛，不是西遊記就是三國演義。日本人也來投票的話，三國演義會得到壓倒性的勝利吧。精兵強將的蜀國，為什麼最後輸給了魏國，這也許是很多人扼腕之處。但是我們過去看歷史的角度，都太偏注於人的方面，君賢乎?相良乎?將勇乎?但是許多事情的結果，並不是一個人二個人的問題。現在用科學的角度去看事情，發現了，日本的戰國發生，源於糧食不足的問題。明朝會滅亡，是經濟問題，不是軍事問題。而希臘的衰敗，跟疾病有很大的關聯。但是用這種角度去看歷史事件，會變得怎樣呢?也許我們對於被西班牙人屠殺的印地安人，比較無法感同身受。對抗日本的莫那魯道，他的事蹟本質與前者來說，並沒什麼不同。但是想到他曾活在這座島嶼的山林裡，整個感覺，似乎就不同了。